却说郑一嫂失败后藏匿香炉岛,不觉已经数月,因闻郭婆带降而得官,心颇深慕,乃扬言于众,谓红旗亦愿降。
紫泥司巡检章予之闻之,以澳门医生周飞熊知贼情,便往问之,果得其实,令张保仔把船泊于虎门外沙角以听命。
予之报总督。
总督命予之亲往探虚实。
郑一嫂为设酒食,酬酢甚欢,留予之宿船中,谈论终夜。
予之命一嫂具请降文,好转达总督。
一嫂念缪莲仙夙称岭南才子,今日请降,沥陈委曲,务须婉转详尽,非莲仙不能撰此文,乃暗潜至广州晤莲仙。
迨抵客寓,知麦秋娟已死。
莲仙心伤神丧,黯然说:“红颜薄命招天妒,贼星来犯月中仙。
不意拙作客途秋恨歌词,竟成谶语。”
悼叹久之。
一嫂亦凄然下泪。
莲仙问明一嫂来意,慨然允诺,立刻摊纸吮毫,略不思索,一挥而就。
该文洋洋洒洒,传诵一时,阅者请检《岭南即事》之书一看,便知其详,兹不赘述。
一嫂得文,交予之代呈总督。
百龄阅罢,谓予之说:“欲挫贼之锋,则利用剿。
欲涣贼之势,即利用抚,以贼攻贼。
岳武穆之所以败杨太也,非携贰无以散其党而涣其势。
可以许之。”
遂命彭恕往议投降事宜。
张保仔请留船数十,杀贼自赎。
予之复命。
总督说:“彼惧我诱降以执之也。
我当亲往谕之。”
使周飞熊先告一嫂,然后驾小舟,偕彭恕、章予之直至贼所。
保仔闻总督至,盛陈兵备,以示威武,列船树旗,鸣炮以迎。
左右皆失色,总督夷然自若。
郑一嫂、张保仔、郑邦昌、梁皮保、萧步鳌等驾长龙出,总督召见,皆叩头请罪。
总督限三日条列,船粮器械,尽数交割。
保等唯唯而退。
正措办间,忽有英船扬帆入虎门。
一嫂等大惊,以为总督约外兵以袭之,慌忙率船粮去。
后知误会,一嫂欲往省诉明遁走之故,然后率船归附。
周飞熊、章予之亦惧劝降不成,被总督谴责,同见一嫂,劝速见总督,表明心迹。
一嫂于是随予之往省。
总督百龄颇优裕之。
一嫂喜慰,于是在香山芙蓉沙投降。
总督令贼众愿留者,分隶诸将,出海捕盗;不愿留者,散归田里。
麦有金闻红旗投降,亦率蓝旗归顺。
未几,余贼皆平,海洋复得宁静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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