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毫无疑问是要决定这次的战斗配置。按照惯常来说是小竹跟着，如梅跟在两人后面才对，可文承突然一句话不说地端坐起来。
李如梅。
仿佛在心里这么问她似的，文承开始打量这个新战友。
也可以稍微感受到同样制服的那个女子，身上带有强烈的战斗欲望。
年纪应该比小竹大十岁，男士衬衫下突出微微的身体曲线，长裤的裤脚略略裸露着脚踝，两只手臂叠在一起平放在桌上，如果不是在面无表情地注视过来的话比凝然还要带有杀气。黑色的秀发夹着几缕金黄剪得短短的，清爽的侧分刘海和鲜红的嘴唇令人期待她战场的果断。
目前来说她的举止都算正常，直到她被文承睹得不自在，然后润了润喉咙举起手说，
“可以抽烟吗？”
文承有两个选择：要么不管这句话，就像见到她以来一样，要么假装没听见。
最后他去了客厅一角的橱柜里取来烟灰缸放在如梅面前。
凝然露出了微微不满，小竹面露一丝恐惧，显然这两位并不能接受二手烟啊，这可怎么办。
其实如梅的那句话其实是问在场所有人的，在得到众人脸上的答案后，如梅自觉地按耐住从口袋里取出那包红壳烟的冲动。
这是她的新习惯了，因为在下一个瞬间，浮现出来欢迎死的感情。缠绕在她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明亮起来。
“请让我担任先锋。”
这句话有点出戏，因为只有三个人而不是三千兵马。
温和却又决绝的将军姿态，在文承看来就像赴死的修罗一般。
“好。”文承点头，“你跟我一起，小竹殿后。”
可这决绝的气氛突然被凝然打断。
“组长能做到全身而退吗？”
全身而退？！
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的问题。
凝然注意到文承和如梅有一瞬间同时伏下目光。
“组长，”凝然仍然用温柔的语气注视他，“想要胜利和获得胜利是完全不同的事情。”
尤其相比于你和我来说。
“我明白，”文承露出一丝不悦，“至少你不能否定回环的作用吧。”
凝然带着微笑摇了摇头，“就算是为了你和学妹而被制造出来的东西也不能滥用，毕竟每重启一次就会造成熵增和法源消耗不是么，作为副组长，我不能原谅这么不爱惜自己的领导。”
原来凝然一直在给我灌输她的价值观啊，至少在此刻微微挂不住脸的文承是这么考虑的，不过他很快接纳了这个意见。
因为她的说话方式很受用啊，责备的言辞竟能被她说成好听的奉承话。
感受着似乎有被避开话题的感觉，文承看了看手机，八点五十。
“磨刀不误砍柴工。”凝然短短地说了一句。
这个助手果然把我看穿了啊。文承很接受得笑了笑然后说，“小竹带如梅在楼下等我。”
妹妹带着新下属关上门后，凝然突然抓起一块烧饼啃起来。
“还有什么嘱咐我的地方吗学姐？”
这里没别人，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都说出来吧。
带着一些不悦，文承笑了笑，大方地把豆浆也推过去。
“我才不要你的口水。”凝然投去一个嫌恶的眼神，从袋子里取出一杯新的。
“遗憾的是没有，”凝然一边吃一边说，“也别把我想的太神秘了，我也不过是鞭策自己不断努力，仅此而已。”
商业互吹还是会的。
“真是奇怪的谦逊啊，”文承反过来奉承她，正要取回自己的杯子，“刚刚当着如梅的面说我不要命。”
“这是事实，就像你和柳真的约定一样天真，学弟。”
竟然说我天真？！
文承的手腕突然被凝然抓住，按到桌面上。
被她突然的举动呆住了，又对她下一个动作的反应迟了。
在安心下来的同时，凝然突然头晕目眩地垂下头。
呕吐感同时涌上来，呜呜呜地轻声呻吟着，她撑起身体，勉强忍住呕吐。
“凝然，你怎么了？！”
“没事……”
你这哪叫没事啊脸都白了。
文承立刻走过去拍她的背，任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，像是用力排挤出什么的一阵阵颤抖。
那种像枪尖刺穿胸口导致身体弓起的不快感，这是凝然用力的理由。
“可恶，偏偏这个时候……”
铁锈味的温热液体，文承注意到这其实是凝然吐在桌面的血液的时候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一个片段。
抱着她在楼顶一跃而下时，她的那句话。
终于……轻松了。
五分钟后，凝然缓过神来赔笑，然后抽出十几张面纸盖在桌面的血迹上。
“凝然，你到底发生什么了？”
“那还是前阵子的枪伤。”凝然把文承拉到一旁座位上，指了指胸口，“放心，没有别的什么问题，不过是阵痛而已，真是可惜呢，”她松了一口气，“如果在回环内受伤的话说不定现在就没这个问题了。”
这就是生命本身的意义，即便微弱，但出于濒临死亡的时候便会意识到其可贵。
“学弟，这种疼痛三五天就会出现一次，但医院检查过了，没什么大碍，所以你能理解我刚刚在说什么吗？”凝然温柔地问。
文承没有直接回答，
“柳真……知道吗？”
凝然摇了摇头。
“抱歉，把你一直当作助手。”
“你在说啊什么学弟，”凝然笑了笑，“我以后都是你的助手，知道你有这份不顾一切的勇气我很高兴，因为这是我不能再具备的东西。”
凝然突如其来的灿烂笑容，令人难以面对。
“现在还痛吗？”文承问。
“不用在意我，休息一下就好了。”
叹了一口气后的沉默。
此时不管说什么都不会产生轻松的气氛。
过了半分钟，文承终于能够冷静下来时。
凝然静静地说，“学妹是正确的，她那时应该忘了我，就像当初我的那份天真一样。”
像是后悔自己过去一般笑着。
“凝然……”
“组长。”凝然又突然想起一件事，“还有……考虑一下组织的使命愿景，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。”
这个词有点奇怪，不过凝然还是说出来了。
“使命愿景？”
“就是要把你的个人信念上升为群体意志。”
如果说文承你是为了心爱之人的话，那么真之组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呢？真之组的成员是为什么而战？
其实文承早有答案。
“为柳真……统一全球魔法界。”他注视凝然，悄悄握着拳头说。
不知怎的就冒出这句话，但比起消极被动的保护或者仅限于一个城市的目标，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打败强大的敌人。
吹牛吧你就，大概别人都会这么看待我吧。
带着一丝迟疑而说出的回答，凝然会不会耻笑呢？
“学弟，这就是我跟随你的理由。”凝然突然坚定地看了回来。
“真的？！”
“哪怕很多人都不相信我们，甚至离开我们，但我们的核心团队坚信这个理由就可以。”
只留下正成和如梅愿意跟随我们，这就足够了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核心团队的意义？”
“对，而且以后越来越多的人会相信我们的愿景。”
这就是愿景的意义，尤其是面临即将到来的挑战时尤为重要。
哪怕听上去不切实际，但总比没有或者树立一个很轻松的目标要好很多。
只好应承下去的文承才回想起一个问题，“那凝然，上次你说胜利……”
“胜利不是我要追求的东西，虽然你那一刻说服了我一半。”凝然虚弱地笑了笑。
“那你……”
因为见过太多家里的顶梁柱死在我的枪下，见过太多家人绝望的眼神。
“回到学妹身边，和你一起守护这个家。”
家么？
“不过，你的新愿景征服了我。”凝然温柔的笑。
别撩我行吗。
“去吧组长，记住我的话，为了我们的愿景，从此刻起要爱惜生命，务必全身而退。”
明白了。文承这么点头转身。
◇
半小时后，老和云起。文承和如梅并列前行。
此行有三个目标，探查敌情、确认徐烟踪迹，以及分析拿下这处灵脉的可行性。
不过。真之组的使命愿景怎么传达给他们呢？
心里还回味着凝然的话语，文承并没有打开话题，如梅一言不发地用警戒的目光前行，时不时走在文承前面一些。
奇怪。
总觉得后面有一个神秘的气场跟随，但对方似乎能把气息隐藏很好的样子也不现身，小竹也只好一边警戒一边感知哥哥的气息，在约莫一百米后跟随。
被纷乱的心绪交织着，时不时有些走神。
这个地方很不简单，气息越来越紊乱，到底这些天发生了什么？
上山的路口紧挨着马路，面包车的残骸被草草推到一边，一个高高的牌坊立在不远的石阶上，作为入口的牌坊被几个隔离栏遮住，景区维修的大幅招牌立在一旁。
山路蜿蜿蜒蜒，一旁是竹林，焦黑的脚印依稀可辨，就算是接近中午竟然还弥漫着稀薄的晨雾。
只用目测是无法判断出雾气弥漫的谷地到底有多大，如果不能投放几个无人机的话，是无法判断其正确规模的。
大概走了不到三百米的距离，左侧出现了通往谷地的泥泞小路。
四五个人的脚印直接下了谷地。但此时选择仍有两个，十几步路就可以到达六角亭废墟，或者下谷地。
文承正要问询如梅的意见，突然视线突变，能看到的只有轮廓，世界沦为白茫茫的一片。
如梅也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