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七九章:黑手

平舒道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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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臣,惶恐!”郑安侯高呼,冲着福安叩头,随即起身。

    众人也起身,但只能看着郑安侯走向福安。

    “几位大人,将证据都整理一下,随咱家进宫面圣吧。”福安道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以秦太傅为首的三位主审立刻命人收拾证据。

    百姓们也大肆宣扬起来。

    殿审可是少见的热闹,可惜他们这些升斗小民,注定与此无缘。

    别说是知道热闹,就是能看上一眼皇宫里来的太监总管,都已经是难得了。

    “大殿下,您也准备着吧,陛下也请您回宫歇着呢。”福安笑眯眯道。

    但这一声歇着,却叫长宁品出了味道。

    她身为此案最重要的证人,甚至于就是递状子的诉主。

    却叫她歇着。

    父皇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白。

    这是让她不要再插手柳家的案子。

    福安身后的两个嬷嬷上前,在长宁耳边低语:“殿下是金枝玉叶,怎可与人对簿公堂,实在折辱身份,陛下这也是为您着想。您还是先虽老奴回宫,太后那边正念着您呢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放心,陛下这是要殿审,必不会出什么差池。”另一个也劝。

    长宁左右一顾。

    不会出什么差池。

    正因为是殿审,才更容易出现差池。

    殿审的主审自然是皇帝本人。

    郑安侯写过交给皇帝过目,天子金口玉言,陛下说是,哪个敢说不是。

    这已经完全不是会不会出现差池的问题,而是皇帝的态度问题。

    若柳家一案翻开,皇帝不说遗臭万年,千古史册也必定会有他枉杀功臣的一句。

    而且……

    长宁表情沉寂下去。

    现在想来,这半日功夫,郑安侯一直稳如泰山,即便是最后关头,他也在拖时间。

    拖时间。

    拖的,恐怕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罗峰。

    还有更大的后手。

    况郑安侯言谈之间已有暗示,加之福安的出现。

    长宁几可以想到,那个背后帮助郑安侯的人,到底是谁。

    如今她已贵为公主,又占据天时之利,却还屡屡在嘴壶关头遭遇阻碍,分明就是有比她还强盛的势力在郑安侯背后站着。

    除了那位真龙天子,长宁想不到别人。

    父皇。

    这到底是为什么。

    长宁深深吸气。

    她不肯相信。

    柳家一门忠烈,束手就擒,岂有逆心!

    既无逆心,那十五年前的一切,显然就是一场阴谋。

    长宁猛地看向郑安侯。

    “是你。”长宁喉头上下一动。

    郑贵妃派程嬷嬷来得那般及时,彭嬷嬷也被人灭了口,此前给她看到的一切,显然就是郑贵妃故意为之。

    想让她误会祖父,放弃为柳家伸冤的事,让郑安侯逃过一劫。

    而他们兄妹又凭什么对宫闱秘事只道的如此清楚。

    除非。

    她们兄妹就在其中。

    长宁蓦地掀起眼皮,扭头看向银乔。

    银乔有些茫然。

    “你说过……”母后脸色不好,郑贵妃还曾安慰过她。

    到底是母后先脸色不好,还是在听郑贵妃说完话后,才脸色不好的?

    长宁双目微眯,一个很可怕的念想在她脑海中浮现。

    郑贵妃。

    母后遇刺这场戏中,她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。

    长宁相信。

    这只幕后黑手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。

    只是她还需要时间。

    需要时间证明给父皇看。

    柳家的忠心。

    “奴婢说什么了?”银乔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长宁没接话,兀自上前两步。

    福安连忙后退,给她让路:“殿下。”

    长宁长袖微拂,侧身转过,没有看郑安侯得意洋洋的脸:“既然是父皇的旨意,福公公可别耽误了,不过本宫这儿还有一份案子要诉,很快便能结束,福公公可先带郑安侯入宫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福安不明白长宁的意思,有些犹豫。

    “放心吧,父皇责问下来,自有本宫担着,你先带郑安侯入宫吧。”长宁再度催促。

    这下轮到郑安侯不放心了。

    楚长宁到底有多难缠,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。

    不愧是把宋宜晟骗得团团转的人,楚长宁简直要比秦太傅那只老狐狸还要难缠。

    让她一人留在大堂诉状。

    鬼知道她又要搞出什么花样。

    “陛下既然要殿审,三位主审理应全数到场。”郑安侯不忘给福安使眼色。

    福安也是这个意思。

    长宁眯了眯眼,她并不想给郑安侯准备的时机。

    “咚咚咚!”大理寺外,忽然响起鸣鼓之声。

    “何人鸣冤?”成大人一个头两个大,“快去,让他明日再来!”

    “是曹世子!”有衙役跑进来。

    现场局面更加混乱。

    秦无疆眉头紧皱,不知道曹彧跑来做什么。

    忽而他扬眉。

    难道是找到了?

    “不不不,曹世子好像只是巡防路过,鸣冤的是一个***晓的丫头,她说……她说有柳家的证据。”衙役现在都知道,但凡涉及这个柳字的,就不是小事。

    “来得好!”长宁仰头,毫不避讳。

    只见春晓匆匆跑进来,扑跪在地:“小姐!”

    长宁示意她起身。

    “小姐,我……”

    长宁按住她的嘴。

    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,不论她是怎么从墨子行会逃出来的,都留待以后再说。

    “现在要紧的,是为你父亲伸冤。”长宁低声道。

    如果春晓再不出现,她就要借着木鸢的名字行事了。

    只要和莫家挂上关系的人就可以。

    “请大人为我父莫书翰伸冤!”春晓扑跪在地,咚咚磕了三个头。

    郑安侯脸色十分难看。

    “福公公,你也看到了,父皇让三司整理好证据过去,如今又有新证据,你还是先带郑安侯入宫受审为上,”长宁扬起下巴。

    “总不能叫父皇侯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,是。”福安连忙道,示意人动身。

    郑安侯被同时押送上马车。

    他回望一眼,长宁刚巧也在看他。

    等着吧。

    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。

    郑安侯恶毒地想着,被一众侍卫押解进宫,与他同行的,是被五花大绑的宋宜晟。

    此番,尽管宋宜晟一直死死盯着她,但长宁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他已是个死人,长宁的目光自然越过宋宜晟看得更远。

    她要为外祖父报仇。

    要杀的,可不只是宋宜晟一门。

    “春晓,”长宁唤道,春晓立刻上前将莫侍郎当初的冤屈说了一通。

    “同样是账簿上的猫腻,几位大人,当调取当时审案时的卷宗,仔细比对。”长宁道。

    她当然不确定大理寺当初审理莫侍郎案子时是否真有纰漏,长宁要的只是时间。

    她需要和秦太傅单独聊两句。

    借着大理寺调取证据的时间,她回到雅间,以老太傅年纪已大之名请之入内。

    另一边,大理寺负责取卷宗的衙役小吏们走向后堂的一间屋子。

    就在众人翻找之时,有衙役服的男子一本正经地走出来,嘴里叨叨着:“这下完了,能看个尾巴已经谢天谢地了。”